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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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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6 章

“簡窈,契約靈植是你的私事,是否稟報師門並不要緊,但是,既然你契約了它,那麽它的所有行為都需要你來約束,此番雖說是為了維護你才傷了人,但是終究有些過了。”

莫羽頓了頓,見簡窈臉色無異才繼續道:“你一向心思活泛,往日雖有小錯,但念在你年紀小,本座也不忍苛責。如今你的修為突飛猛進,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你,正因為如此,行事更該謹慎,也好給其餘弟子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。此番雖錯不全在你,但是本座還是要罰你,去訓誡堂的靜室思過七日吧,也算是小懲大過,日後行事切記要穩重。”

簡窈聽到這兒大概也明白了,莫羽這是在敲打她呢,就算沒有這次也會被他尋了別的由頭。

反正只是思過,除了臉上不好看,也沒別的損傷。

簡窈懶得扯皮,正要應下,突然聽到林廣城從鼻腔發出一聲帶著鄙夷的氣聲。

這下子,簡窈的刺再度豎了起來。

見她遲遲沒有反應,莫羽心下不悅:“你師父如今正在閉關,本座也不好打擾,待他出關後,本座會和他好好聊聊,既收你入門,便不能只專註於修煉之事,各方便都該好好教導,不然怎麽堪為師。”

周劍一聽莫羽扯到簡單身上了,眼皮子頓時一跳,暗道不好。

果然如他所料,簡窈的臉色變了,骨子裏那股又擰又犟的驢勁兒上來了。

簡窈真得覺得這些人莫名其妙,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也不在她,她願意息事寧人,卻忘了有些人最愛得寸進尺。

簡窈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不滿,語氣恭敬道:“掌門說得是,弟子也覺得自己在師父的教導下修為漲得太快,您一定要和師父說說,讓師父對弟子別那麽嚴厲,最好向林師伯學學。”

一句話,刺傷了兩個人。

莫羽噎了一下:“你...”

林廣城低喝:“簡窈!”

簡窈的小嘴巴巴得飛快,根本不給別人插嘴的機會。

“另外,弟子覺得掌門實在過於偏袒弟子了,雖說孫師兄先從背後對弟子下黑手,但是弟子躲躲就是了,實在躲不過受著也就受著了,畢竟都是同門。弟子的契約靈植也真是不懂事,不該為了保護弟子讓孫師兄失血昏迷。為了給其餘師兄弟起到警醒的作用,弟子自願思過一個月。”

一個月,正好錯過仙門弟子大會。

等她說完,滿殿寂靜,只聽得到林廣城粗重的喘息聲,顯然是氣得狠了。

莫羽的臉也黑透了,看向簡窈的眼神裏仿佛帶著刀子。

簡窈有禮有節地拱了拱手:“掌門若無其他吩咐,弟子便去思過了。”

林廣城恨聲道:“真是沒有教養!簡師弟平時就是這麽...”

簡窈微笑著截住他的話:“師伯言重了,師父平日教授了弟子許多,比如,靜坐常思己過,閑談莫論是非,再比如,類君子之有道,入暗室而不欺。弟子愚鈍,不知師伯可明其意?”

簡窈這話就差指著鼻子罵他背後非議他人,行事有失磊落。

被一個小輩當著滿殿的人如此羞辱,林廣城的臉仿佛夏日盛開的五色梅,五顏六色,煞是精彩。

“簡窈,不可放肆。”李修明忍笑出聲和稀泥,“你師父教了你這許多道理,既然你不明白,正好借著這次思過好好想想。”

說著,沖她使了個眼色。

簡窈不可能不領李修明的情,當即畢恭畢敬告退。

眾人都被她氣得不輕,也沒人攔她,又或者說,玉穹宮好不容易出了這麽棵好苗子,誰也不想真讓她折了。

等她走出殿門,背後乍起林廣城的怒喝聲,聲音之大快險些掀翻了乾陽殿的屋頂,而李修明則從旁好脾氣的溫聲規勸。

對於林廣城的叫罵聲,簡窈只當是狗吠,步子未曾停頓地跨出乾陽殿。

門外焦急等待的謝昭宴和扇黎見她出來了,立刻圍了過來。

“窈窈,怎麽樣了?”

“放心吧,謝師兄,沒多大事兒。”

“那就好,剛剛看林師伯氣勢洶洶的樣子,我們擔心你受罰。”扇黎輕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。

“確實受罰了。”

謝昭宴和扇黎齊齊“啊”了一聲,詫異地看著她。

簡窈笑著揚了揚下巴,示意他們邊走邊說,三人飛快朝著訓誡堂走去,路上遇到好事的弟子,問她怎麽樣了。

簡窈笑容得體,語氣謙遜地告訴他們,這件事啊,雖說不是她引起的,但是說來說去她也有責任,掌門罰她去訓誡堂靜室自省,但是她自覺罰得太輕,所以,自請思過一個月。

這幫子弟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,又問孫英尋可得了什麽處罰?

簡窈忙不疊解釋,孫師兄失血昏迷,林師伯和掌門都覺得他這次也算受了教訓,等醒來後再好好教導一番。

這明顯不公平的處置讓一幫好事的人都憤慨了起來,一個個叫囂著要替她作證。

簡窈卻不甚在意地笑笑,十足懂事地表示,都是同門師兄妹,只要他養好傷,日後能改過就好。

說著,她又順便提了一嘴自己的師父正在閉關,希望他們別聲張,免得驚擾了她師父。

一眾弟子含淚看著她,心中止不住的感慨,簡窈小師妹如此顧大局,當真是師門典範。

簡窈則瀟灑地朝幾人擺擺手,繼續往訓誡堂走去。

挑撥是非誰不會呢,林廣城喜歡,她就奉陪唄,反正她說的本來就是大實話。

此番,她原就也不想去參加什麽仙門弟子大會,如今能名正言順的不出玉穹宮倒是正合心意。

到了訓誡堂門外,簡窈笑著與謝昭宴二人揮手道別,隨即悠哉游哉進了門。

結果,冤家路窄,擡眼就看見了抱著胳膊笑得滿臉得意的風絮盈。

“呦,這不是簡師妹嗎?怎麽舍得大駕光臨來訓誡堂?”

“嗯,這不是想師姐了嗎?特意送來給師姐瞻仰一番。”

“呸,不要臉,誰要看你!都被罰思過了還這麽張狂給誰看!真以為修出金丹了就了不起了?活該!”

“金丹確實沒什麽了不起的,相信等我跨入元嬰境時,師姐定然也能修出。”

風絮盈被她氣得咬牙切齒,卻又打不過她,只能忿忿地哼了一聲,從她身邊經過時,用力撞了她一下。

簡窈早有防備,倒是沒摔著,只是被她這副三歲小孩都不做的幼稚舉動弄得挺無語。

簡窈搖搖頭,便去尋專門負責看守靜室的師兄說明來意。

訓誡堂內的弟子從遠近親疏上來講和孫英尋更近些,但是他今日那副做派確實惹人生厭,加之簡窈說明來意,看守靜室的師兄立刻給她安排了一間條件最好的靜室,還偷偷給她換了幾個厚一些的墊子。

簡窈笑著與人道了謝,這才打量起四周,說起來她雖然在玉穹宮待了十幾年,但是有簡單那樣一個護犢子的師父在,這還是她第一次踏入此處。

靜室黑漆漆的僅靠一盞燭臺照明,裏面沒有床榻,只在靠墻的位置安放了一張竹席,一張矮桌和剛換的幾個厚墊子,矮桌對面的墻上則掛著一副樓明瀟的畫像。

簡窈背著手端詳了一會兒,越看越覺得有意思,特別想讓樓明瀟親眼看看這些和他本人壓根沒有任何關系的畫像。

想來樓明瀟的表情應該會很精彩。

想到這兒,簡窈忍不住笑了,回身把幾個墊子鋪開,懶懶地倒下,開始琢磨樓明瀟現在在幹什麽?他安不安全?

此時,樓明瀟正在西澤的一家酒肆中,頂著張滿臉皺紋的老臉暗暗聽著身後幾名魔宗修士侃侃而談。

幾人邊飲酒,邊小聲議論著魔君玄煜的事情。

其中一個下巴長著顆黃豆大小黑痣的男人,賊眉鼠眼的看了眼四下,壓低聲音道:“你們聽說了嗎,魔君快要覆活了。”

有人嗤了一聲,似是不信:“你從哪兒聽來的消息?”

黑痣男嘿了一聲:“我相好的三舅姥爺的小舅子的兒子就在...”

“在魔君殿當差?”

“不是,在魔君殿前面的天魔殿守門。”

幾人嘁了一聲,朝他砸了一把花生。

樓明瀟也有些無語。

“欸?你們還別不信!”黑痣男兩眼一瞪,嚷嚷道,“天魔殿離魔君殿多近啊,有點兒什麽風吹草動,他們這些守門的立刻就能得到風聲。”

有人嘲笑他:“你怎麽不說咱們的消息也十分靈通,所有人進出魔宮都得經過咱們守著的魔宮大門。”

黑痣男嘖了一聲:“你這不是擡杠嘛!我說真的,前一段時間雷蛟大人不是帶人出去了一趟嗎,那些人好像就是為了魔君覆活的事情,不過聽說折了好幾人,連那個景老三也差點兒死了,幸好夢淵巫醫及時施救,這才將人從閻王爺手裏搶了回來。”

“這事兒我倒是聽說了,不過,我聽到的消息是有人暗地裏打聽了,回來的人只說晦氣,好像是著了一個娘們兒的道兒,再問就不肯多說了。”

黑痣男嘿嘿一笑,笑得十分猥瑣:“什麽樣的娘們兒能把雷蛟大人他們給折騰成這樣?不會是景老三以前惹下的情債吧?那他傷得該不會是...那兒吧?”

幾人哄堂大笑,邊笑邊罵他不正經。

這麽打岔,先前關於魔君覆活的事情反而沒了後續,幾人開始饒有興致地聊起景老三的風流史。

樓明瀟擰眉思索著幾人的談話,幾人雖然說著不著調子的話,但是從中可以肯定的是玄煜確實沒死透。

俗話說,背後不說人,幾人正聊到景老三之前撩撥過女修把人吃幹抹凈不負責,結果被人追殺的事情,這次景老三一個多月連門都沒出說不好真是著了老相好的道兒,斷了子孫根。

“該!”黑痣男一把扔了手中的花生殼,笑得不懷好意,“讓他成日...”

“成日什麽?”陰惻惻的聲音,令人不寒而栗,景老三清秀的面上還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,嘴角噙著戲謔的笑容,只是怎麽看都帶著化不開的寒意:“說啊,怎麽不繼續說了?”

幾個聊天的修士表情同時僵住,黑痣男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了個幹凈,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,看起來比景老三這個大病初愈的還要病弱些。

黑痣男哆哆嗦嗦站起身,身後的凳子摩擦地面發出吱嘎一聲,黑痣男自打了一個嘴巴,心虛道:“景、景大人,都是小的胡說八道,您大人、大人有大量,就、別和小的一般見識了。”

景老三雙手環胸,低低笑了一聲,不算精致的眉眼間卻帶上幾分風流:“別啊,你還沒說什麽事兒,怎麽就知道自己是胡說八道?剛剛哥幾個議論什麽來著?說來讓老子聽聽,也跟著哥幾個樂呵樂呵。”

黑痣男緊張的咽了咽口水,額前大顆大顆汗珠滑落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進入了盛夏時節。

景老三隨手拍了拍同桌的另一個人的肩膀:“他不說,你來說。”

“大、大人,我們就是...喝、喝多了...”那人也開始結巴,連話都說不明白。

景老三“嘖”了一聲,臉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:“剛剛不是在說我著了一個相好的道兒,傷了...”

景老三故意拉長聲音,幾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,緊張的氣氛在酒肆中蔓延開來。

但是西澤的人性子相對彪悍,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不少人在看熱鬧。

不過,誰也沒想到,景老三毫無預兆的動了手,他落在面前修士肩頭的手猛得用力,直接將那人肩頭的骨頭捏了個粉碎,那人正要尖叫,卻被酒壺直接塞了嘴,哢的一聲,牙崩了,下頜骨也脫臼了,那人卻半點兒聲音也發不出,只有險些脫眶而出的兩個眼珠子昭示著此刻的痛苦。

不待同桌其他人反應,景老三反手按著黑痣男的腦袋咚得一聲磕在了桌上,生生將玄色的厚重實木桌磕出個窟窿,黑痣男的腦袋直接塞進窟窿裏,脖子被碎屑劃出好幾條血口子,人當場就昏了過去。

酒肆中的人這下待不住了,唯恐觸了這位傷了重要部位的景大人的黴頭,一股腦跑了。

樓明瀟也隨著人流往門外走去。

此時,景老三收拾完了背後議論他的人,正寒著臉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塊帕子擦著手。

“你們剛剛倒是有一樣說對了,老子這次確實著了一個女人的道兒,不過她可不是老子的什麽老相好兒。”景老三隨手將擦完手的帕子往桌上一丟。

思及當初在千丘那張明艷動人的臉嬌嬌嗲嗲的叫自己哥哥的模樣,老三就恨得咬牙切齒,平日裏只有他玩別人份兒,沒想到玩了一輩子鷹,最後被鷹啄瞎了眼,真他娘的新鮮!

新鮮到讓他輾轉反側,夜不能寐!

樓明瀟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看了一眼,總覺得這個景老三是個威脅。

只是如今不是動手的好時機。

正發狠的景老三突然打了個哆嗦,剛剛似乎有殺氣?他忍不住四下看看,結果什麽也沒有看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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